绿色都爱神经病

迷雾小林

如果不是小憨我几乎不可能再想到去听曹方的歌。又一次前往西安，这一次没有人跟我说话，独自在旅馆里重新下了《哼一首歌，等日落》。  　　  　　有一段时间真喜欢她的歌，也是春天，我一个人听着她的歌坐在一株罕见的白玉兰下晒太阳，那是高三，我最惬意的时光。她所有的专辑里我最喜欢这一张，曾经跟眼睛说过我喜欢《南部小城》，因为前奏背乐里的流水声和布谷鸟声把我带回了童年。  　　  　　在山里，清晨在外婆幽暗的小土楼伴着清澈的鸟鸣醒来，大清早在或圆或扁或长或短或凸或凹的木质走廊上忙来忙去，去鸡圈把鸡放出来，把饭摆在走廊上吃，边晒太阳边聊天。吃完饭搬来小板凳端着盆给外婆洗脚剪脚指甲，外婆的脚指甲很厚，我捏着又小又钝的剪刀一点点把那些扎进肉里的指甲磨出来。对面山上的布谷鸟叫得正清脆，悠悠的，一个早上太阳就跑到坎子上去了。中午扛着锄头背着背篮跟外婆下菜园子里干活，光着膀子泡在水沟里逮螃蟹挖石头，热得不行了跑在黄瓜架下摘黄瓜解渴。在外婆的催促下拔一把翠绿的葱才回了家，煮了一锅玉米端在坎子上啃，吃了饭把菜上的杂泥冲净后放在天井里，天黑前下去鸡圈捡了鸡蛋把鸡赶回窝里睡觉。第二天天不亮起床背着鸡蛋和菜上街卖…这么一呆就足半个月，等妈妈来接我伤心的躲在蚊帐后面怎么哄也不肯出来。  　　  　　因为曾檐注册了新浪微博，大现搜我之前就猜到我肯定会用“苍绿猫数清晨”来作代号。的确她了解我易如反掌，但我想她一定到现在也不知道苍绿的起源，而这个灵感正是来自曹方。她在《我是认真的》里唱的那句“童年，光脚数清晨”与我十分合契，而彼时我每日清晨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又都是窗外遍野身披晶莹露珠的苍绿色，又因凡高作画喜用苍绿，所以就有了“苍绿数清晨”，“数”既可为量词亦能动用，至于猫则是看见午间躺在瓦上晒太阳的懒猫为之歆羡欢喜硬加上的。  　　  　　摄影师肖全为杨丽萍拍的数张黑白照里最让我心动的是偶然遇见悬崖那一张，杨丽萍飞奔过去站在一株沉睡的树干旁，眼前横卧一道天开地辟的大峡谷，那一边大风起兮云飞扬，这一边杨丽萍欢腾得如一只仙鹤又如灵鹊，起舞弄轻影，纵情到弃世登仙。这个爱舞爱入骨血的女人，舞已经成为她最自然直接的表达方式。人能够造就形如自然的美景却无法复制那种在大自然里油然而生无法抑制的敬仰欢愉神情，就像雨后寂净的天地，它会让你更接近你的心。因为有那些敬畏天地的生灵存在才让我相信人和自然是可以沟通的，在对天地的神往中人仿佛也有了神性。  　　  　　这张碟是绿色的，半生不熟苹果一般的青翠，酸中带甜甜中有涩，《信》和《等人》甚至让我想起荒废已久的初恋。  　　  　　刚上初一时还很听话，老师不许早恋，早上进教室看到桌心里别人偷偷放的情书还没拆开就乖乖撕碎了，心里又忍不住好奇别人会写什么，拼着碎片读了一遍才扔掉。初二正是叛逆期的开始，在朋友刻意制造的误会里莫名其妙跟羊高兴好上了，刚认识羊高兴的时候我俩就跟流氓似的，谈起恋爱来却忸忸捏捏，我们从来没在学校里约过会，甚至偶然碰面也闪闪躲躲。  　　  　　直到有一次他朋友过生【请不要乱说话，词语被禁止】鼓起勇气让我跟他去，我脾气怪，在一堆陌生人里很不自在，一个人跑到人家房顶的阳台上吹风，羊高兴跟出来坐在我旁边抽着烟慎重地问我喜不喜欢他，我记得我从没跟他说过喜欢他。那时候哪知世间情为何物，跟他一起更多是因为好奇，玩儿似的，以为跟朋友没什么两样，然而还是沉默着，伤人的话没说出口。慢慢觉得乏味，兴趣索然，我三天两头跟他提分手，几番折腾也就真吹了。倒也没多伤心，过不久也没什么可留恋了，唯有一件事却是至今不曾忘怀的。  　　  　　那时候我住的宿舍和男生宿舍正好呈九十度夹角，两栋楼的厕所只隔了一面墙的距离，一个早上天蒙蒙亮我尿急下三楼上厕所，恍然瞥见一个男生也朝厕所的方向走，近一点看实了竟然是羊高兴，还未反应过来我就已经红着脸跑回宿舍了，那会儿真是可爱，连上厕所都不好意思跟男生说。那样的青涩，我想以后都不再有了。  　　  　　眼睛一度很为我以前的男友不平，我这德行竟然还有人喜欢我，连我都觉得奇怪，遗憾的是和羊高兴分手后我把所有的情书都撕了，我忘了他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或许他没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玩弄感情的人迟早被感情玩弄，后来我遭了报应遇到breath得到了惩罚。说报应严重了，其实我仍感激他让我明白，你不喜欢的或是不喜欢你的，最好碰都别碰。我知道我得罪了很多人，我们连朋友都没做成，那又怎样，与其没有尽头的暧昧纠缠不如快刀斩乱麻一刀了断了痛快，对谁都好，也不碍人追寻幸福。我知道不会有人还在人群中傻等着只为多看我一眼，同样我也不会停下来只为多看谁一眼，未来的日子，也许我会很孤独，但至少不会有何亏欠。  　　  　　听着《纪念册》送走了三个我最好的朋友，大一曹方新专辑《浅彩虹》发行不久我删了她几乎所有的歌，幸而后来在从西安回家的路上偶然从小憨那里再听到她的歌，小憨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我绞尽脑汁也表达不出时会跟我说她懂的人，我知道她懂，她是我要感激的人，还有眼睛、大现、鲜橙多，还有那些曾经或依然爱我的人们。  　　  　　  　　就这样，这是一张送别我们青涩回忆的碟，它应该被珍藏，还有那些我爱的人们。